2.从点染之间内容关系,可分为正染、反染、问答染。⑴正染,就是“染”的内容与“点”的内容在情感的方向上是一致的,是并列或递进关系。如辛弃疾《摸鱼儿》下片“长门事,准擬佳期又误。蛾眉曾有人妒。千金纵买相如赋,脉脉此情谁诉?君莫舞,君不见,玉环飞燕皆尘土。闲愁最苦。休去倚危楼,斜阳正在、烟柳断肠处”中的“闲愁最苦”是点,升华前文,然后用“休去倚危楼,斜阳正在、烟柳断肠处”来染,丰富、具象“闲愁最苦”:他有抗金的决心,有杀敌的本领,却没有报国的机会;空耗着自己的生命,虚度着自己的年华,百无聊赖、闲愁最苦;他无法解脱交织在心中的这种压抑、也最怕在烟柳夕阳中登楼远眺,因为那落日残阳的光景,太像南宋目前江河日下的危弱形势,叫人看了心肠断裂。⑵反染,就是“染”的内容与“点”的内容在情感的方向上是相反的,用对比、对照、反衬手法形成巨大反差,更能撼动读者。如辛弃疾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。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。沙场秋点兵。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。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。可怜白发生”,全词通篇皆染,最后一句是点。“染”的部分描写了一个报国杀敌忠君爱国建功立业的英雄形象,“醉里挑灯看剑”的运筹帷幄,“沙场秋点兵”的壮怀激烈,“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”的冲锋陷阵,“赢得生前身后名”的千古流芳。结句“可怜白发生”如雷霆乍惊,猛地一“点”,将前面“染”的万仗豪情一下子打入万仗深渊,原来前面“染”的只是一场梦,现实中却是失意得一世无成的“白发”生。再如秦观的《鹊桥仙》下片“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用“佳期如梦”“忍顾鹊桥归路”来“染”离恨,作者本可以沿着“愁”写下去,却陡然一“点”,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格调高亢,这一“点”,真是神来之笔!⑶问答染,就是点染以问答形式出现,“点”是问、“染”是答。如高适《除夜作》“旅馆寒灯独不眠,客心何事转凄然?故乡今夜思千里,霜鬓明朝又一年”中“客心何事转凄然?”以问的形式来“点”明除夜思乡之情的凄然,“故乡今夜思千里,霜鬓明朝又一年”以答的形式来“染”:染的部分极妙,不写自己思乡,偏说家人想念自己;故乡的亲人在这个除夕之夜一定是想念着千里之外的我,想着我今夜不知落在何处,想着我一个人如何度过今夕……“霜鬓明朝又一年”,“今夜”是除夕,所以明朝又是一年了,由旧的一年又将“思”到新的一年,这漫漫无边的思念之苦,又要增添新的白发了。 三.如何判定“点染” 1.从虚实角度去判定点染,一般来说,诗词中表明写作目的或诗歌主题的句子,多为实,是点;虚景多为染。如《塞上听吹笛》“雪净胡天牧马还,月明羌笛戍楼间。借问梅花何处落,风吹一夜满关山”中的“借问梅花何处落”是点,点明听吹笛,其中的《梅花落》是笛子吹凑的音乐,是写实;“风吹一夜满关山”是染,是虚景,这个点染也是神来之笔:将“梅花落”拆用,又实景中构成一种虚景,仿佛风吹的不是笛声而是落梅的花片,它们四处飘散,一夜之中洒满关山。 2.从表达方式去判定,一般来说,抒情议论的句子就可能是“点”,而叙述描写的句子如果内容上情感上与抒情句叠加,就可能是“染”。如《减字木兰花》“天涯旧恨,独自凄凉人不问。欲见回肠,断尽金炉小篆香。黛蛾长敛,任是东风吹不展。困倚危楼,过尽飞鸿字字愁”,首句是直接抒情,“天涯旧恨”是点:“天涯”写彼此分离天各一方,“旧恨”写分手时间之久,别愁离恨之长;后面几句是染,从孤独无人问、内心凄然、容颜不展、高楼望鸿等几个角度来染。 3.从位置上去判定,一般来说,点可在开头,可在结尾,可在中间。如果在词中,点的位置多为片头片尾或过片头,前文所述的“多少恨”是在片头,“多情自古伤别离”就是处于过片的开头,“这次第,怎一个愁字了得”就是在片尾。如果在诗中,点的位置多为起承转合之“转”的位置(其他位置也有的)。如“晓发梳临水,寒塘坐见秋。乡心正无限,一雁度南楼”中“乡心正无限”是点,“一雁度南楼”是染。再如“琵琶起舞换新声,总是关山旧别情。撩乱边愁听不尽,高高秋月照长城”中的转句“撩乱边愁听不尽”是点,“高高秋月照长城”是染。 4.从句群结构去判定,一般来说,点是总说,染是分说,句群关系就是总分或分总关系。如秦观的“春路雨添花,花动一山春色。行到小溪深处,有黄鹂千百。飞云当面化龙蛇,天矫转空碧。醉卧古藤阴下,了不知南北”,从开头到“天矫转空碧”全是写春暖花开,是染,结尾“醉卧古藤阴下,了不知南北”点明是梦境,结构上属分总关系。再如杜牧的《破镜》“佳人失手镜初分,何日团圆再会君?今朝万里秋风起,山北山南一片云”中的“何日团圆再会君?”是点,“今朝万里秋风起,山北山南一片云”是染,是对点的回答,句群结构关系属总分:何年何月再相逢,只落得个江湖万里,像“一片云”漂漂荡荡,任其东西,无法留住,又怎么可能“再会君”呢? (作者单位:浙江省绍兴柯桥区钱清中学) |